年年岁岁“春”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距离董事长乔天明受审已经过去了三年半,重铸“茅五剑”荣光依然遥遥无期。
往年“剑南春杯”的盛况如今在绵竹已不见踪影,伴随着模糊不定的上市进程,剑南春收入突破150亿元的目标看起来是如此难以实现。
剑南春的一切,似乎在乐山中院的“择期宣判”中停滞了。
1、业绩增速低于同行 150亿目标屡屡落空
在剑南春董事长乔天明受审的当年,德阳市经信委发布的一份文件中提到,2022年剑南春主营业务收入目标是突破150亿元。
当时,剑南春2017年8月公布的数据显示,其核心大单品水晶剑财年内(剑南春财年为每年的8月1日至下一年的7月31日)营收约80亿元,集团收入突破百亿元。
次年,剑南春对外公开宣称2019财年营收目标为150亿元,相比于德阳市经信委的文件目标整整提前了三年。
然而,光明之路曲折崎岖,黎明前的黑暗仍然笼罩着剑南春,直到2021年,这个目标尚未实现。
去年底,四川省企业联合会推出的《四川企业发展报告(2021)》显示,2021年,剑南春实现营业收入118.81亿元,相比于2020年的102.26亿元同比增长了9.34%。
按照这个增长速度,如无意外,剑南春仍难在2022年看到渴求的150亿元。
而曾经与剑南春同处头部赛道的茅台和五粮液(行情000858,诊股)已远远将其远远甩在了身后,年报显示,2021年,茅台和五粮液的营业收入分别为1061.9亿元、662亿元,分别是剑南春的8.94倍、5.58倍左右。
“铁打的茅五”之外,“流水的老三”的位置争夺日益白热化,泸州老窖(行情000568,诊股)、洋河股份(行情002304,诊股)、山西汾酒(行情600809,诊股)都是有力的竞争对手。2021年,泸州老窖收入为203.84亿元,洋河股份前三季度收入就已达到了219.42亿元,山西汾酒前三季度收入也达到了172.57亿元。
作为曾经的老牌名酒,剑南春的市场份额正在被古井贡酒(行情000596,诊股)、郎酒等区域名酒所压缩。
经凤凰网《风暴眼》统计,现有上市白酒企业中,已有十家左右公布了业绩预告或年报,经测算,包括茅台、五粮液、泸州老窖、古井贡酒等11家酒企2021年营业收入同比增长均值为33.85%,其中茅台同比增长11.88%,五粮液同比增长15%,泸州老窖同比增长22.4%。
相较而言,剑南春营收同比仅增长9.34%可谓落后。
虽然剑南春一直在做大传播,但无论是高端品牌建设,核心产品升级,还是省外市场的拓展,都偏于保守,群狼环伺的“后乔天明”时代,剑南春的首要任务是梳理股权完成上市。
据《中国经营报》2019年报道,绵阳市政府的相关指导文件显示,绵阳市政府有意推动剑南春进入资本市场。
事实上,自乔天明2016年开始失联,2018年又被公诉后,资本有意于剑南春的消息便从未停过。
先是中粮集团高层多次赴剑南春考察,接着五粮液并购剑南春的猜测又甚嚣尘上,后来四川发展也对剑南春表达了浓厚的兴趣。
但直至今天,乔天明仍牢牢把持着剑南春的大部分股权,因此,乔天明受审的情况直接决定了剑南春上市的时间和态势。
2、或涉嫌国资流失 无商标等无形资产所有权
事实上,剑南春迟迟没有上市进展还不仅仅只有乔天明案这一项原因。
2003年,依据四川省政府相关要求,剑南春制订了“国有资本有序退出、实施战略性改组”的改制方案。彼时,剑南春采取了管理层作为经营团队融资控股、职工持股并引入战略投资伙伴的产权改革形式,除了商标等无形资产仍由政府持有,其余国有资本全部退出。
为此,乔天明与杨冬云、徐占成、蔡发富等20名高管组建了同盛投资入主剑南春,同盛投资持股69.54%,战略投资者四川蓝剑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持股8.61%,四川融信投资有限公司持股5.38%,其余的16.47%股权则由剑南春工会代全体员工持股。
彼时,持股员工悉数足额出资认购,并与剑南春及工会签订合同,在员工所获得的“出资证明”中明示,这是“员工信托持股的出资证明”。
截至发稿,同盛投资持股73.76%,四川蓝剑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持股9.9%,四川融信投资有限公司退出股东行列,后进场的四川福斯信息咨询有限公司与成都鸿美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分别持股6.19%、6.19%,剑南春工会持股3.97%。
其中,乔天明持有同盛投资41%的股份。
在改制过去了十年后,剑南春员工与管理层爆发了最大的一场矛盾,原因在于2012年剑南春召开职工代表大会,通过了《剑南春员工持股信托计划实施办法》,要求职工签署《民事信托合同之补充合同》和《承诺书》。细心的员工发现,按照《剑南春员工持股信托计划实施办法》及《补充合同》所述,此前企业改制时确定的信托持股计划的性质已悄然改变。
改制时的“出资证明”摇身一变为“受益权份额证明书”,一举改变了员工作为股东的身份,于是,剑南春的部分员工选择站出来抵制管理层,并纷纷举报乔天明涉嫌倾吞国有资产。
此后便是四川省官员李春城、李成云的相继落马,接着乔天明涉嫌行贿、私分国有资产被提起公诉。
其中,李成云案件证实了,在李成云2001-2006年担任德阳市委书记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乔天明等单位和个人谋取利益。后来,乔天明又供述,改制前,他曾提出向李成云赠送2000万股(每股1元)的股票,希望其支持管理层收购。
虽然李云成表示拒绝了乔天明的赠送,但据《财新》报道,有消息人士证实,有剑南春管理层为一些官员代持了股份。
另据《南方周末》报道,多位参与乔天明案件开庭的剑南春员工回忆,乔天明、李成云对2000万干股的否认,让他们都非常吃惊。在剑南春职工和绵竹市一直都有传言,当年改制时,乔天明等管理层代持了大量干股。
在梳理完剑南春关键的这起风波后,凤凰网《风暴眼》发现,阻碍剑南春上市步伐的不仅仅是剑南春群龙无首,作为灵魂人物的大股东受审至今仍无结果,还有管理层是否涉及股权代持、国有资产是否流失的问题。
以及剑南春独立性的问题,这仍然是改制的遗留问题,当时虽然国有资本全部退出,但绵竹市政府考虑到当地税收、就业率等问题,将商标等无形资产留了下来,这无疑成了剑南春资本路上的一道“天堑”。
正如“川酒六朵金花”里,除了未上市的剑南春,唯二没上市的郎酒屡次敲门A股无果一般,郎酒改制时当地政府留下了郎酒的商标等无形资产,成了其资本市场的一道“拦路虎”。
3、高层管理存分歧 欠缴员工社保被告
虽然乔天明与儿子乔愚父子持有剑南春最多的股份,并且乔愚任职剑南春董事、副总经理,但自从乔天明失联起,主事剑南春的便是董事杨冬云和蔡发富,二人均为剑南春的老员工。
由此导致的结果是,剑南春管理层分为了乔愚一派,和杨冬云、蔡发富一派。
据《南方周末》2019年报道,一位与乔氏父子相熟的人士表示,他曾向乔天明直言过,乔愚接不了班,虽然他们有很多股权,但是管理层不一定听他的。
从天眼查上,三人任职企业数量也可见一斑。截至发稿,杨冬云与乔天明一样,在30家企业中任职,蔡发富则在19家企业中任职,而乔愚仅在8家企业中任职。
其中,乔愚任职的企业中有2家注销1家吊销,只有剑南春和蓝剑包装与核心运营有关系,甲乙木投资作为成都鸿美投资有限公司持有部分剑南春股权。
而他的老大叔杨冬云任职公司则包括剑南春股份公司、剑南春并购的文君酒厂等。
显然,乔天明被提起公诉带来的影响远远不止于剑南春缺乏了灵魂人物的领袖,其内部管理也出现了分歧。
除了管理层的问题外,剑南春与员工间的龃龉则是多年一以贯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在完成改制后很长一段时间,剑南春蓬勃发展,员工与之相安无事,直到2013年《剑南春员工持股信托计划实施办法》的出现,员工愤而抗议,甚至罢工停产,成了剑南春停滞的导火索。
直到今天,部分员工的股权问题仍然没有得到妥善解决。据公开报道,绵竹市政府的口径是,等乔天明的案子了结,才能解决员工的持股问题。
这并不是剑南春第一次与员工起了矛盾,近年来,陆续有前员工因剑南春“未补缴社保”,以“不当得利”为由,将剑南春告上法院。
以裁判文书网中剑南春与谢某的不当得利纠纷为例,谢某自2003年就在剑南春从事酿酒工作,一直到2018年退休,其中只有2010年之后的时间里,剑南春为其办理了基本医疗保险、基本养老保险登记并缴费。
等到谢某退休时,由于办理退休需要最低参保时间为180个月,于是他还需要补缴2006年1月至2010年4月期间的基本养老保险费11517.76元、2003年3月至2005年12月期间的基本养老保险费15331.56元,以及基本医疗保险费25464.6元。
因此,谢某将剑南春诉诸法院,法院判决不当得利成立,要求剑南春返还社保费用。
这并不是孤例,在裁判文书网上,相似案例的判决时间一直持续到2021年9月28日,共有几十起。
多年来,剑南春多以杜甫喜爱的“剑南烧春”自居,赞叹剑南烧春“浓无敌”,以此慰藉前半生的颠沛流离与眼中所见苦楚,只是如今剑南春对员工的做派,与杜甫精神仿佛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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